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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天里

短打了一点孟超和刘北山

  

孟超不喜欢冬天。

冬天冷,他住的地方不挡风,冻得睡不着是时有的事。冬天菜少,又贵,连吃一周素面也是时有的事。冬天节多,除夕、元宵,人都回家团聚,他没活儿做也是时有的事。不仅如此,冬天洗衣服不干,冬天路不好跑,冬天他没几件御寒的大衣,于是连在楼梯口抽烟也不成了。

  

冬天里还遇见了刘北山。

  

刘北山也不喜欢冬天,但刘北山比他心态好,好像日子总有过头儿似的。

正月里,天蒙蒙亮,街上有人放炮迎财神。刘北山推着那辆东拼西凑的摩托来他棚里修车。孟超以为自己也迎着财神了,结果刘北山擦了一把脸说没钱。

他脸上有血,孟超第一反应就是赶人。跟寻衅滋事的混混打上交道,不知哪天警察就要来逮他。

刘北山样子也鬼祟,脸藏在兜帽里左右张望,压低了声音求他,说是认识的人介绍他来的,这里偏,掩人耳目,他已推车在这零度的天气里走了许久。

孟超不吃这一套,连拖带拽把刘北山往街上赶,走到一半听见警笛由远而近地响,换作刘北山拽着他往棚里藏。两人躲在工具间的后门,冷风呼呼往四条单薄裤管子里灌,动静没了,腿也冻僵了。

刘北山知道理亏,搓着手摸孟超脚脖子。孟超站起来眼前一黑,缓了好一会叫刘北山滚。

刘北山说那没办法了,身无分文,要么借钱帮他滚,要么修好车他自己滚。

于是最后还是修了车。

  

元宵节,刘北山又来找他,带了两碗元宵,黑芝麻馅的,孟超一打开,一人五个,都糊在一起。稀里糊涂吃完,孟超叫他以后别来了,刘北山说那不行,复工了就有钱了,缺钱不缺德,下回还要来还他。


孟超没看出他哪里不缺德。

最后存了对方的电话,刘北山保证不再来找他。

  

清明后,这个电话第一次打来,半夜两点,孟超睡的朦胧,电话里叫他去接人。刘北山又叫人打了,现在鼻青脸肿意识不清。

孟超觉得真够倒霉的,看了眼家里没什么药,带了一卷卫生纸去赶车了。没钱去医院,擦了擦洗了洗,回了刘北山家。

刘北山家跟他家破得如出一辙,不过刘北山有个电热水壶,孟超挺羡慕,他没舍得买过。

刘北山疼,但是不好意思叫,哼哼唧唧大半宿,孟超烦的不行,倒也没走。天亮之后,刘北山送了他一只好火机,防风的,孟超没舍得用。


冬天,刘北山进局子了。

孟超开始没当回事。刘北山经常进局子,一进局子就拜托他照顾家里。夏天有一回,拘留半个月,孟超还把那个结实的蚊帐顺走自用了。

  

相熟的人说,严重,替人出头的,判刑了。


孟超想过去看看刘北山,尤其是除夕、元宵,也买了些菜,还把刘北山家的衣服都洗了,辞旧迎新。

不过当然没去,他身上背着一条人命,去了就是自投罗网。他也不敢打探监电话,最后求了不少人,把吃食和衣服送进去了。

  

孟超没文化,本来想写个字条,告诉刘北山家里一切都好,摩托车存在修理棚,想想觉得肉麻,字又写得不好,只撕了一张姐姐摘抄的诗附在包裹里。


春天,又冬天。又春天,又冬天。


孟超的诗快撕完了,刘北山一直没出来。

而等刘北山出狱,孟超的照片被印在了大理石墓碑上。

  

他时常去看孟超,带点酒,抽支烟,偶尔烧点钱,烧点纸做的小玩意。刘北山知道他姐姐珍贵,但那诗他不舍得烧。

  

第二年,刘北山在墓旁栽了一棵冬青。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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