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5:20 离岸】
每小时多爱你一点
无可上升
一个小童话
送给 @梵妮莎BLUE
把 所 有 的 爱 远 离 海 岸
第一天
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放晴了。
我能感觉到右眼很痛,胳膊几乎抬不起来了,下半身的知觉复苏得很慢。我挣扎着仰起脖子,下巴划过卵石粗粝的表面,鼻腔里的血腥味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,像是一颗泡腾片被丢进了水中。
视野慢慢清明起来,入目是咆哮的大海,铅灰色调的乌云被大片阳光冲散,白色的浪花泡沫不知疲倦地舔舐着礁石。
我看到了我的船,它搁浅在不远处的浅滩上,以一种可怜的姿态被锋利的石头开膛破肚,海鸟探着脖子立在破碎的铁板上。
身上有太多地方都痛得无法忍耐了,像有千万条毒蛇撕咬。我闭上眼睛,脑海中浮现出失去意识前的画面。
在码头跟朋友告别、坐在甲板上看金色晚霞、周游欧洲列国、暴风雨突然来袭、雷达失控…
再往前一点,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。
我费劲地抬手扶住脑袋,摸到一手湿滑粘腻的鲜血。
“啊…”
我猜我的肺叶中一定也存了不少血,有股腥甜的味道抵在喉头,让我不自觉地想吐。
我用尽所有力气翻了个身,呈“大”字型面向着天空等死。
只要再来一场雨,我就可以离开这里。
就在这时,我看见了他。
那是个极英俊的男人,穿着华丽的黑色长袍,上面缀满了金色的珠宝和刺绣。他一手抱着只系着红色领结的猫,一手拄着雕花手杖,正居高临下地踩着海崖上凸起的岩石。
他在看我。
或许是之前在风暴和巨浪中见到的画面都太过恐怖,我一时竟分不清眼前的景象是否是幻觉。我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,这个男人是来带我离开的大天使。
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惨,男人面上露出了一丝不忍的表情,并用那根漂亮手杖轻轻地戳了戳我的肩膀。
紧接着那只系着领结的猫跳了下来,围着我鲜血淋漓的脑袋转了几圈,柔软的尾巴扫在我的面颊上。
我盯着他花纹繁复的长袍,只觉得喉中的氧气被渐渐抽走,如丝的黑暗再次笼罩下来。
我两眼一闭,又昏了过去。
第二天
这次醒来感觉还不错,身上虽然有疼痛在,四肢还是能动的。右眼一片漆黑,我抬手想要摸一把,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缠满了厚厚的绷带。我将右眼上的纱布扒开一点,环顾起自己所处的环境。
简单点说,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,如果偏要作比,似乎还是天堂最合适。
我躺着的这张床,姑且称它为床吧,因为它巨大柔软得让我感觉坐在少女的双峰上。所有织物都掺着金线,边缘处绣着精致的花纹。
我的面前是一幅从未见过的绝美画面。美到我刚抬起眼皮,所有言语就全部梗在了喉头。
远处是两座岩石形成的海崖,相对而望在海边组成了一道天然的大门。一侧的海崖上有瀑布倾泻而出,此时正是日落时分,火红的半圆栖于大门后的海面上,波光粼粼仿佛撒了一层金箔,成群的海鸟迎着余晖飞翔。
近处是些左右对称的建筑群,白色的墙体,金色的屋顶,无一不在夕阳下熠熠生辉。
而我所在的这处地方正对着落日,位于所有对称房屋的中央,甚至比海崖更高,足以俯瞰整个半封闭的金色王国。
我欲起身看得更清楚些,囿于腰腹的疼痛作罢了。
我静坐了大约十分钟,这期间一只仙鹤样子的黄色鸟类飞上来过,将一束红色的鲜花放在地上(我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竟然没有玻璃),终于等来了脚步声。
随后,我又见到了那个男人。
他换了身衣服,这次是丝绸质地的黑色睡衣。他将外面的大衣脱下来放在床边,凑过来对我讲了第一句话。
“你醒了?”
我点点头,他的声音像音色优雅的大提琴。
“我叫易烊千玺。”
他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,露出两粒与华贵气质丝毫不符的梨涡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我叫什么名字?
我张开嘴想要作答,才发现自己竟连一个字也蹦不出来。脑海里再次翻腾起有限的画面——甲板、欧洲独特的景观、暴风雨、雷达。纱布包裹住的后脑勺开始隐隐作痛,我难以忍受地抱住脑袋“嘶”了一声。
“怎么了?”
他有些着急地抓紧了我缠满绷带的手。
等那些钝重的疼痛和耳蜗里的嗡嗡声慢慢退去后,我吸了口气告诉他。
“我不记得了。”
见他露出一副纠结又费解的样子,我又补充道:“我记得出海旅行之后的事,但之前的,想不起来。”
“这样啊…”他仍握着我松弛下来的那只手,眨了眨眼睛问:“你的船头上刻着凯字,我叫你小凯怎么样?”
夕阳几乎已经全部落下去了,只剩一点点微弱的红光蔓延过来。那只鸟又飞上来了,衔着另一种颜色的花蹲在边缘处一动不动。
“好。”
我看着他的眼睛,答应了。
第六天
今天早上我醒得格外早,睁开眼的时候海面上红光一片,连太阳都还没冒头。
易烊千玺侧卧在我身边睡得正踏实,整个人卷成一尾虾子,两腿之间还夹着我的睡裤。
这几天总是这样,每每太阳落山之后他才回来,五六只大鸟跟在后面,嘴里衔着各类草药。易烊千玺把这些东西研磨一番敷在我的伤口处,总是疼得我直接昏过去。等我再醒来时,他就蜷成一团躺在我身边,有一回甚至抱着我的胳膊,头发乱七八糟地盖在脑门上,哪还有第一次见他时华贵的样子,就是个小孩罢了。
我微微直起身,想去露台呼吸下新鲜空气,没想到一只兔子直接从我胸膛上踩了过去,跳上了易烊千玺的脑袋。
他这才有了点转醒的迹象,胡乱伸出手顺了顺兔子的毛,慢慢睁开了眼睛。
我赶紧俯下身去,戳了戳他软软滑滑的脸蛋。
“千玺?”
他费劲眨了几次眼睛,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总算聚焦到了我脸上。
“嗯?”
听这声音就知道他实在困得要命了,我憋着笑继续问他:“你很喜欢跟我一起睡?”
我的尾音被淹没在他巨大且惬意的哈欠中。
“你说什么?”
他睫毛上挂满了泪星,舌头露了尖去舔起了皮的上唇,显然没有听清我的问题。
不过奇怪的是,见他这副模样,我竟什么也不想问了。
这天早上我们第一次一起看了日出。
太阳光从海平线上迸射出来,穿过海崖组成的拱门,跃过轰鸣的瀑布,点亮所有金顶的屋子,最终落在床头盘绕的树藤上。
易烊千玺对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,指了指我们头顶的两只花苞。
晨光照临的一瞬间,嫩绿的叶子“噗”地敞开了一个小口,米白的花芯缓缓吐了出来。
易烊千玺弯了弯眼睛,对我说了“早安”。
第十三天
我跟易烊千玺已经基本熟起来了,对这里的情况也算少有了解。
这里是个名叫离岸的王国,易烊千玺是这里的王子,我醒来的地方是他位于悬崖上的卧室。
离岸的人民对海那边的世界一概不知,我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“外地人”。
我遭遇海难时穿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,这里的人相信同时染上海水和血的东西会招来厄运,因此晚上易烊千玺带着我和他的子民在那座瀑布上举行了祭祀仪式。
我本以为他们是会魔法的,毕竟这里的一切都太令我震惊了,他们骑马、骑翼展五米的大鸟,没有电,日出而作日落而息。
夜幕将至,易烊千玺催我去换正式的衣服。
他从衣柜里挑了几件在我身上比划,最终选了黑色的麻质罩衫,带着欧洲名画上那样夸张的宫廷袖子和层层叠叠的纤薄蕾丝。还有一条黑色缎面裤子和一双尖头的雕花皮靴,活像童话里精灵的帽子。
他把这些东西放在椅子上,作势就要出门去。
我叫住了他,告诉他我的伤口还没有愈合,没办法自己穿衣服。
易烊千玺难得地脸红了。
他用那根手杖在地上不停地画着小幅度的圈,站在原地,看看衣服又看看我。
“害羞了?”
我问他,感觉自己像个强暴良家妇女的流氓。
“给我换绷带的时候怎么不害羞?”
他立马睁大眼睛瞪了我一眼,带了点嗔怒的可爱样子。
见他还是不过来,我故意抬起一条胳膊动了动,极尽夸张地叫了一声。
因为想不起来,我无法判断自己以前是不是也这么不要脸。
他这才紧张地迈过来捉住我的手:“你别乱动。”然后认命一般,埋下脑袋去给我解衣服扣子。
他的耳朵尖都红透了,在看到我裸露的胸膛的那一刹那。
剥下我裤子的时候,眼睛左瞟右瞟不知道该看哪。
我忽然觉得他真是太可爱了,又有点后悔这样捉弄他了。
穿好衣服之后他把我胸前的带子系上,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跑去露台边叫他的鸟来。他自己也穿了和我类似样式的罩衫,被晚间的风吹得贴紧在身上,毫厘不差地描绘着柔韧的腰线。
我本能地就想伸手搂住那里。
不过他已经开始吹哨子了,很快一只巨大的红冠白色大鸟拍着翅膀飞了上来。
他自己先跨了上去,也不敢回头,就那么梗着脖子看着前方的云叫我。
我跑过去,根本不记得身上还有伤,现在想想真是得意忘形。
不过我实在太高兴了,是那种从心底涌起来的满足感。
因为易烊千玺很可爱,因为这里太美,也因为马上要骑着白色大鸟飞去瀑布上。
我坐稳之后,才注意到易烊千玺披上了我第一次见他时的那件袍子,还戴了顶镶着红宝石的王冠。
没有欣赏完,大鸟忽然向下俯冲起来,我一个失重险些摔下去。易烊千玺背过只手挠了挠我的掌心,示意我将手放到前面去。
这是要我抱着他。
我乐得虎牙全露了出来,赶紧用双手紧紧圈住了他。大鸟一次一次扇着翅膀,我低头俯瞰着那些透着光亮的金顶屋子和远处轰轰作响的瀑布,终于放肆地大喊起来。
祭祀仪式对我来说是一件新奇且庄严的事情。
离岸的人民熙熙攘攘在平坦的海崖顶上排满了,大家都身着白色袍子,各自的坐骑整齐得卧在两侧。我和少部分穿黑色衣服的法师跪在最前面,等待着夕阳完全没过海平面。
易烊千玺站在悬崖尽头的石台上,那里已经生上了火,裹着我从外面带来的衣服熊熊燃烧着。
我最后一样来自过去的东西正在红色火舌里不停跃动,慢慢变成灰烬。
最后一缕光亮在天际消失,身后安静的人群跪了下来。几位黑衣法师开始唱起调子低沉的歌,我并不太能听懂,又怕左右张望惹怒了离岸人民的神灵,只好半伏着身体,盯着远处的易烊千玺。
他顶着宝石王冠,蹙眉抿唇的样子像个只能存在于梦中的妖精。
漫长的歌唱和诵读过去之后,易烊千玺从袍子内抽出一把匕首。我还未反应过来,他已毫不迟疑地划向了自己的掌心。
一道狰狞狭长的口子瞬间贯穿了整个手掌。
“水予生命,血昭亡途。”
他握紧拳头,鲜血一滴滴顺着掌纹汇集起来,滴进火光中。
“火融万物,生生互报。”
而后他突然转向了我,换了种我听不懂的语言继续念下去。在那漫长几十秒里,他用目光将我烧了个里里外外彻彻底底。
我埋下头去问身边的法师,他们只顾噤声不语。
祭祀结束后法师给每人发了一支白色的花,花瓣成火苗状,花柄纤长柔软。紧接着大家便排队去石坛上取火,嫩白的花萼像个烛台一般顶着火星燃烧起来,火焰变成花蕊,被花瓣簇拥着摇曳摆动,我坚信我空白的前半部分记忆里也不会有如此美丽的场景。
一片热闹中,我险些没找到易烊千玺。
他正坐在祭坛边上编花环,见我来了,将已经点上火的花环戴到我头上。我怕的要命,他却突然拉住了我的手。
“不烫的,你摸摸。”
他的神色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,我中了蛊一样被牵着去触碰头上熊熊的火焰。指尖所能及处竟尽是温水一般柔和,我大舒一口气,放下心来去看他,正好对上他专注的目光。
只一秒钟,他便错开了。
“跟我走。”
我们又骑上了那只巨大的白鸟,不过这次还有其他全部的离岸人民。大鸟们乘着月色往海上飞去,层层羽翼拍出漫天白云。
我理所当然地环着易烊千玺的腰,一只耳朵贴在他背上听他的心跳。
他心跳很快,我有点窃喜,于是故意问他。
“你很紧张?”
“我我我,”易烊千玺一紧张就容易结巴,耳根子也被我头上的火焰灼红了:“我恐高。”
我笑的差点从天上摔下去。
等到了海面之上,易烊千玺又收敛了笑容,嘴角拉下去,不怒自威。
其他数百只大鸟将我们包围起来,法师带着大家唱了首歌,歌曲结束后,所有人把燃烧的鲜花扔了下去。
花瓣很快张开,在刚开始的快速坠落后,变成了降落伞那样的缓冲装置,火光摇摇晃晃地越飘越远。我鬼使神差地抱住了易烊千玺的肩膀,凑到他的肩膀上以便看得更清楚。
“满天的星星都落了。”
他突然开了口,难得的没有对我的亲密行为表现出任何的羞赧。
“落到海里了。“
而后出神地望着海的另一边,尽管那些波纹一直被隐在浩大的海雾之后。
我突然很希望他此刻能看着我,不要关心神秘,也不要向往未知。
我确实也这样做了。
我伸手掰过了他的侧脸,没什么犹豫地吻上他的下唇,轻轻辗转几番之后,又放开了他。
易烊千玺显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,惊讶的眼里只剩我头顶的几星火光。
气氛真的很适合说点情话。
我又吻上了他的额头,开口的一瞬间,连头顶的花环也飞走了。
我说:“变成你的眼睛。”
第二十天
不知不觉来到这里已经半个月有余,我适应得很好,身上的伤也在慢慢愈合。除了洗澡是站在易烊千玺足有十几层楼高的露天浴室里进行,期间还要享受着各色鸟类围绕的待遇,其他的部分都非常完美。
不过直到今天我才知道,离岸的王位——易烊千玺说过不能这样讲——这里的管理者,并非传给皇室后代,而是在每隔三年的十月三十日票选决定。
也就是明天。
我坐在地毯上,盯着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喂猫的易烊千玺。
他的红领结猫有个挺随意的名字,叫二十,像个煤球一样抱着自己的丝绒垫子,毫无尊严地撅起屁股任撸。
“那你这个王子当的有什么意义?
吃早饭的时候我已经这么问过他了,只不过他那时正在给一只蝴蝶的翅膀涂色,好言好语地哄着,没空理会我。
“当然有意义了。”易烊千玺把二十抱到自己的肚子上:“我要监督管理者,还要代表皇室赋予他权力,还要…”
他说着说着忽然红了脸。
“…还要保证未来有新的小王子。”
我没想到他给传宗接代找了这么一个可爱的说辞,突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,几乎是没什么思考就直接问出了口“你有喜欢的人了吗?”
“没有。”他一面摸着猫,一面回答我,语气认真严谨还带了点沮丧:“其实我也很急,按照规定,王子二十岁时就必须成家、组建新的王室了。”
“那你看我怎么样?”
我伸手把二十赶到一边,脑袋一仰躺到他的腿上,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下颚上有粒小小的痣。
“你?”
易烊千玺又脸红了:“你跟我差不多大,怎么做小王子啊?”
他真是太可爱了,可爱到足够抵消我心底的失落,我又撑起身子亲了亲他的嘴角。
自从祭祀一晚之后,我总是很喜欢亲他。他并不反抗,大约是在这个国度,亲吻并不被作为一种传递爱意的方式吧。
第二十一天
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,天也大亮了,后脑实在疼到了一个极致,每次想强撑着坐起来的时候都根本无法掌握平衡。
脑海里有些零碎的片段飞速闪过,我拼命想要捕捉它们,全都无济于事。
我就这么躺了很久,久到远处传来了沸腾的鸟鸣声、欢呼声和持续不断的钟声。
易烊千玺昨天告诉过我,这代表着选举结束了。
我对选举结果并无太大兴趣,只希望易烊千玺完成了王子的职责能快些回来陪我,病痛中的人总有百万个委屈和软弱的理由。
这些天总有人来来往往送来贺礼,前天他还在和旁人商讨王室礼服的样式,我就算是个傻子也很明白,日历上插了一朵红色鲜花的那天,是他的二十岁成年礼。
还有一个月。
我越想头越痛,整个头颅里像迎来了暴风雨,流窜的记忆拧成束,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。
太阳还没完全落完,易烊千玺回来了。他看起来心情不错,手上甚至抱了好几捧鲜花,还穿着一身和平时风格完全不同的衣服,干练且简洁。
“小凯。”他从鸟背上跳下来,快步走到床边:“猜猜今天选出的管理者是谁?”
我捂着脑袋,想也没想就接了话:“总不会是你吧?”
房间陡然陷入了沉默,露台边的大鸟拍拍翅膀走了。
半晌,易烊千玺咬着嘴唇站起了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声音隐忍颤抖:“为什么不能是我?”
第壹佰零二天
时间过的太快了,我今天收拾东西才发现了这个本子,已经很久没有写过了。
选举那天之后发生了很多事,我甚至来不及记下它们。
易烊千玺年少有为,被选做了新的管理者。
那个晚上我头痛欲裂,心中又有很多纠结在,不仅没有祝贺他,还跟他大吵了一架。之后我一气之下离开了他的住处,半夜又下了大雨,被一户好心人家收留了几晚。
那段时间我的记忆慢慢恢复了,这个过程非常神奇,也很痛苦。不仅是生理上的疼痛,还有心理上的无所适从。
收留我的人家是个普通农户,还处在非常低级的耕作阶段,我利用以前的记忆,帮他们改善了很多工具和方法。渐渐地,城中的人都知道了我的存在,很多人慕名而来,我攒了些自己的钱,就谢过他们自寻住处了。
这期间,易烊千玺从未来找过我。
新居离王室所在的悬崖很远,在金顶建筑群的最外围,靠近那座天然的拱门,也很靠近瀑布。
我心里很清楚为什么选在这里。
每天晚上,我都能看见那片曾经洒满火星和花瓣的海面、燃烧着我的过去的瀑布祭坛,和第一次亲吻易烊千玺时的那片天空。
我仍然非常爱他,在了解他的地位和重拾记忆之后,那种伴随着欢愉的心悸从未变过。
我知道自己一时冲动辜负了他的恩情,却也根本无法回头和解。
——我想起了全部的过去。
我想起了我叫王俊凯,想起了A大考古系爬满爬山虎的教学楼,想起意大利图书馆里那本记录着海中神秘王国的古籍。
我从不属于这里,易烊千玺也从不属于我。
我已决意要离开,按照和城口的渔夫的约定,下一次满月时就起航。
第壹佰零九天
我今天睡得很迟,被剧烈的敲门声吵醒。邻居叫我快点收拾好去广场集会,管理者要宣布最新的法案。
“离岸很有可能要翻天覆地了!”
裹着纱巾的大妈故弄玄虚。
我不知道易烊千玺又有了什么精巧的点子,不过如果走之前能再见一面也是很好的。远远的、埋在人群中的、不被发现的。
我到广场时人已经熙熙攘攘了,大鸟们的羽毛满天飞扬。钟声敲过十二响之后,易烊千玺缓缓推开了厚重的镶金大门。他穿的朴实至极,麻料的罩衫和长裤,抱着一本红丝绒烫金封面的大册子。
他轻咳了几下,广场瞬间鸦雀无声。
“离岸历一百三十年…”
他的音色仍旧像一把大提琴,我猜除我之外没人见过他私下里抓狂、放空、害羞和惬意的样子。
“…离岸自古信奉自然,尊重任何生命。”他的视线一行行扫过册子上的内容,淡色的嘴唇一张一合,我本能地想起每次接吻时美好的触感。
“离岸的权利来自自然,来自花、鸟、大海、阳光和火焰。”
“而不应该来自王室。”
他顿了顿,周边的人议论纷纷,我的心脏不可控地狂跳起来。
“经慎重考虑,离岸于今日废除王室。”
最后一个音节结束,他第一次向公众露出了那两颗少见的梨涡,坦然的目光扫过广场每一个角落。
第壹佰二十天
今天是我和易烊千玺第二次一起看日出,这次的景象更美,因为我的房子几乎就在沙滩边缘。
他乖乖地靠在我怀里,刘海翘得乱七八糟,手里还抱着终于解下领结的二十,第一抹阳光再一次擦着波涛投进了他的眼睛。
“你还记得祭祀那天吗?”
我蹭蹭他的耳朵尖:“你最后说了什么啊?”
“不告诉你。”
易烊千玺还是那个臭屁小孩,哼哼唧唧不肯开口,直到被亲得软做一团才松了牙关。
“我说。”
“离岸王子易烊千玺,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换小凯一生平安。”
第三百六十五天
千玺和我在瀑布后面定了一处新房子,等他任期满了我们就搬进去。
离岸有我热爱的一切,我已不再需要其他。
写完这段我就要烧掉这个本子了。
希望我们的爱和生命,也能一直远离海岸。
END.
下一棒 @霍七小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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